覆面/小说

关于我和网戒中心的事(1)

令人气愤!


阿黑-半死不活:

最近豫章书院的热度一直有很多人的维持,其实我对这件事也非常敏感,之前杨永信曝光出来的时候,我也看了很多相关的视频。虽然想要声援,但是又觉得自己很无力,这个产业链真的很庞大全国不知道有多少家还没有曝光的网戒中心。




我做不了什么,只能说说自己曾经待过的网戒中心的故事了。一直有和亲友说这件事,但是说多了,也很打扰他们。只是只有我被过去困住了,在网戒中心日子其实不长,但我没法忘记。




就当我是在蹭热度吧。我想说被曝光的豫章书院仅仅是冰山一角,在世界的角落还有着数不清不知道多少的网戒中心。




【以下篇幅很长可能分几篇发布】




从头说起吧。




2015年4月的时候,我像往常一样画着画,晚上的时候,我母亲突然问我,要不要去长沙一个学校看看。那时候的我毫无防备,就当她说去长沙旅游,答应了。本来我应该在读高中,但那时我因为想要自杀,所以他们让我休学了。




说来我确实是个问题儿童,又内向又自卑。之后他们让我去打工,结果干了一天就没有做下去了,我真的很失败,被餐厅里的老鼠咬了,打了一个月疫苗,做了一天也是出了各种错误,因为是前台有客人进来还要说欢迎语,但我不敢说。




4月25日,大清早我和母亲就坐上了开往长沙的大巴,我在车上昏昏沉沉的,也没有打开手机的欲望,没有告知网上的伙伴我这次的行程,后来有人问我为什么消失了,我回来之后看到真的挺感动的,就算是我这样的人突然消失了也还有人记得。




大约下午4点左右,我和母亲来到了所谓的“学校”。那里的孩子们穿着迷彩服,神情麻木的看着新来的我们,他们其实早就知道了我们会来。我和母亲跟着一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年轻男人来到了校长室,这个年轻的男人就是这个学校的校长。他和我母亲聊了起来,我母亲说到很多我的问题,我在旁边默不作声。他们说道我内向,自卑,就叫了一个学生进来,说是个有抑郁症的女孩子,他们说我们很像,在这里也合适,我觉得在这里感觉很不适,我说,看完了这学校,我们走吧,母亲就各种推脱,让我和他们(那些学生)融入一下试试。接着就让我加入到他们里面了,在那里吃晚饭,第一顿都吃的比较好,给来的家长做做样子那种。接着也什么都没做,教官让我们上三楼睡觉了(这里场地很小,只有一个三楼的建筑和一个小院子)然后有学生帮忙看着我,上厕所都一直陪着那种,不让单独上厕所。晚上楼梯的铁门是锁起来的,但女厕所在一楼的最右边。晚上我很想上厕所,不知道怎么办,就憋了一晚上没睡,想着第二天就和母亲离开这里了。(后来我才知道他们在宿舍放了尿盆,在宿舍就上到尿盆里,至于大号,来了这里以后我基本上便秘一周才上)




早上六点教官吹哨叫我们起来跑圈,跑完了,让我们去吃东西,一个小的饭堂,煮了一些面,太多了我吃不完,他们守着我让我吃完。然后叠被子的时间,我问他们(学生)我母亲去哪了,一位学生嘲笑着我的天真,她说,我母亲早上就在上面看着我们跑操,过了一会就走了(因为严格的管理和监视我没有看到她离开),甚至还说,“怎么就让她跑这么一会?”这样的话。“我妈把我送到这里都挺心疼的。你妈这样的真是难得一见。”我当时就哭了。




但我还没放弃希望,我开始待的三个月,我渐渐了解了这个学校的真面目,我却还期望她能接我回去。




我加入了那些学生,开始了与世隔绝每日重复的生活。




第二天又来了个学生,长沙本地的,一个高挑的女孩,她看起来非常高傲,来到这里一点也不慌张。教官让她和我站到一起,让一个较大的女生训练我们的军姿,据说她25岁左右了,具体的背景故事也不是很清楚,总之还是被父母送进来了。她对我们挺和气的,一直很照顾我们这些未成年的,我们都叫她“妈”。新来的那个女生对于训练很不配合,我一直战战兢兢的按照他们的口令做事。站在队伍里,教官命令那个新来的女生做什么(我不记得了),但她没有服从,教官就一脚把她踢到地上了,女生嘴里骂骂咧咧的也不知道说的什么,大概是方言吧,又挨了几脚。




中午休息的时候,几个强势的女生把新来的女生围起来,让她跪下,因为她在队伍中不服从的表现甚至可能让全体受罚,这是这里的规矩。她们辱骂她,扇她耳光。我躺在床上,不敢去看。




后来“妈”问我,是不是吓到了?她知道我第一次见这种场面。




第三天傍晚的时候,有个男生试图自杀,楼梯里发出一声巨响,两个男生把那个人从楼梯上拖了下来,他低垂着头仿佛已经没了生气。结果我们全体都要被罚跑圈,一直跑没有停下,我锻炼很少很快就跟不上了,因为呼吸困难我停下来了,他们问我怎么回事,我的喉咙一直抽气,说不出话。他们让我休息了一会,又继续和他们跑了。




集体休息的时候他们讨论了起来,说这个男生,明明没有办法彻底死掉,还自杀拖累我们。




一个女生过来和我聊天,暂时就叫她A吧。A那年13岁,她说是因为早恋被父母送进来的。我说我以前也想过自杀,她说你没真的想自杀,不然能够彻底死掉的啊。她手上也有很深的疤痕。




那个男生在被罚不让吃饭,站军姿,关小黑屋三天以后,也拖着瘸了的腿跟在我们后面训练。




接着的日子也是照常的训练,每天起来叠豆腐块,我的被子太厚了点,每次都叠的没有他们整齐,每天都在检查内务之后要受罚。




我记得有个小男孩,很可怜,只有9岁,还要被打被体罚。但是,这种事,看的多了,慢慢也就麻木了。




B是个很强壮的女生,她13岁,但却比我还高,她说她在外面早恋,骑摩托,跟社会的人混,然后被他爸送进来,已经待了两年了,从11岁的时候。




C的事我也记不太清了,只记得她19岁,喜欢抽烟,在当上管理阶层的时候就变得和那些教官一样了。




当我来的时候,他们以为我和他们一样,是在社会混的那种,他们知道我没有跟男的做过时候,甚至不相信,因为他们早都熟知了那些事。




第一个月的时候最难熬,学校每天的安排就是,上午训练两节课,然后有时有法律老师来上课什么的,下午做体能训练,晚上做体能训练,每周要写作文反省自己之类,还有通过“工资”来换取生活用品。




他们设置了一种代币体制,通过打扫卫生,在饭堂帮工等获得代币,用来买卫生纸,小零食等物品。




经营饭堂的是一个小家庭,他们是校长的亲戚,带着一个两三岁的小孩。我们训练的时候,小孩就在旁边看着我们,甚至他们教唆那个小孩来打我们,虽然是个小孩子,打人却很用力。




学校仅允许我们“写信”给家长来获得和外界唯一的联系,一周只可以写一封,我每周都给我母亲写信,说明这里,但是实际上,我的信都没有发出去,因为他们是会审核信的内容,少有不妥就不会发给家长。




我母亲只收到了我的部分要求,她给我寄了两本书,一本是传统文化的书,一本是百年孤独。那本百年孤独内容荒诞离奇,后来成了我的枕头,每晚我在下坠与怪异的梦中沉浮。




说是在“服刑中”但那时候的我还是闲不住,向他们要求了一些纸和笔,我在有空闲的时候就会画画,教官知道了我会画画,就让我给他们画画像。




十几天的时候,来了一个学生D,12岁却有很大的胸部,染着红色的头发,其他学生都觉得是假的。他们看起来很讨厌D,因为D总是炫耀夸大她的家底。




一次快速的跑圈里,D绊倒了我,当时摔在地上的我还没有感觉到疼痛,就先被落后的恐惧打败,马上起身跑去集合了,然后他们看向我的手臂和膝盖,发现我的四肢不同程度的摔伤,两个膝盖破了,左手擦破了点皮,右手手肘和手掌都破了一块,那之后几个月我就没有再画画了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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